对于很多寻亲者来说,记忆里离家前的生活点滴,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都有可能成为找家的关键线索;然而,对于小名转转的寻亲者马德利来说,他的众多不同寻常的记忆片段,在某种程度上反而增加了寻亲的难度。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一个人兜兜转转了近30年的时间,开着贴满寻亲信息的三轮车转遍了大半个中国,却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家。2015年8月,他在宝贝回家网站登记,前前后后有上百位志愿者帮助他反复分析、讨论、排查、转帖,在庞大的志愿者群体提供的海量的信息比对后,终于,寻亲视频中少数民族口音成为了第一个突破口,紧接着一个个关键线索都对上了号……
寻亲人马德利,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沟,在他的记忆里,从小他被父母遗弃,是两位老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抚养成人,他称呼他们阿公阿婆;在他的记忆里,两位老人年龄大了,就把他交给二儿子抚养,二儿媳经常对他拳打脚踢,不干活就不给饭吃。1989年,二儿媳的儿子出生了,趁着家里没人,就把转转交给了同村的一个女人,他还记得被带走时,二儿媳还对着女人比划了五个手指头。一路颠簸,汽车转火车到了河北沧州,从而改名马德利。在养父母家,他呆了五年,之后选择了离家出走,多年来一直在外流浪靠擦鞋为生。为了找到亲生父母,他开着贴满寻亲信息的三轮车,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却一直找不到家的方向……
马德利离家的时候,大概7、8岁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多清晰的记忆:他记得家附近都是少数民族且苗族居多,有火把节,村里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灯;他记得阿公和妈妈的名字,记得经常有人到山上挖人参,采草药;因为记忆中长沙火车站很像当年被带走的地方,他曾3次来到长沙。在宝贝回家网站登记后,男人如山作为跟进志愿者联系了他,详细了解情况后,在网站发帖:
约1982年出生1989年秋天被拐卖到河北省沧州市青县的马德利寻亲144030bbhj
https://bbs.baobeihuijia.com/thread-242426-1-1.html
在发帖后,男人如山又反复和马德利沟通,让他尽量回忆更多的有用信息,果然,一条条特别的信息被挖掘出来:他记得村里办丧事,要把一头小牛犊栓在村中央的木桩上,全村人轮流用一把长长的钝刀,砍牛脖子,直至小牛死亡;出殡当天每家每户要在家门口摆一个三脚架,上面放一个簸箕,当出殡队伍从门口经过时要一脚踢翻;村子里有客人来了,男女青年要互对山歌;他记得家乡的老年人多穿长衫,女性以毛巾裹头;还记得村民最擅长的就是用竹子做乐器,供奉山神和土地神……
这样独特的少数民族习俗,在全国并不多见,看似很好寻找;然而众多信息属于不同的民族特征,说明马德利出生于民族混居区,这样,反而加大了对比线索的难度……
根据马德利的描述,男人如山初步判断他家应该在西南地区。带着帖子,男人如山先后进入云南、四川、重庆、贵州、广西、湖南、广东群求助,所到之处,讨论都十分热烈。追逐梦想根据拐卖的习惯路线最先提出把重点放在四川凉山,淡蓝墙角提出了四川自贡、宜宾、乐山有阿公阿婆的称呼,但其他习俗又不相符;河池博源提出砍牛是河池南丹县白裤瑶族的习俗,与马德利再次核实,他们村里没有人穿白裤;贵阳念念觉得丧葬礼仪符合黔东南的习俗,潍坊胖阿勤说出殡砍牛是都匀水族的习俗,寒冬温暖认为马德利的家应该在贵州省黔南州惠水县。归纳了众多志愿者的分析,男人如山把重点放在了贵州,建立了以贵州志愿者为主,有四川云南志愿者参加的讨论组。帖子被志愿者大量转发,疑似的跟帖一个个比对,又一个个排除。淡然按照马德利提供的阿公姓名,发来了15张照片,被马德利全部排除了。
2015年9月14日,经甘霖协调,马德利在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公安分局采血,10月27日网站查询入库。
在分析排查的同时,另一条战线也在积极进行,央视热线12、宝贝回家公众号都刊发了马德利的寻亲启事,志愿者乐山逍遥把寻亲启事做成视频,在优酷网播发。马德利,被越来越多的志愿者所知晓,越来越多的志愿者热心地反馈信息帮他找家。随着马德利不断补充信息,男人如山判断,原来马德利提供的杭州、广州、新疆、大连等可能性明显不成立,分析后直接滤掉,没有拿出来干扰大家思路。
从2015年9月发帖后,2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众多志愿者们一直坚持跟进,却始终解不开最终的谜题。
然而,在今年的3月,事情突然有了新的转机。原来,除了男人如山一直坚持不懈跟进这个案例,还有其他志愿者的工作在同时进行。宝贝回家众多平台发布的寻亲信息形成了大量的转发,也让更多的志愿者关注到马德利。3月1日,志愿者兴义布依族阿直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马德利的贴子,听到他用民族语言数数的音频以及一个地名。从事语言工作的阿直初步判断,这是贵州南部的布依语或广西北部靠近贵州黔南、黔西南的壮语;而那个地名,与黔南州惠水县的布依地名发音很相似!妇女的头帕,也符合惠水布依族头饰特征。凭着对专业分析的自信,阿直立刻通过男人如山联系马德利,然而或许是多年寻亲无果的失望,马德利话并不多,只是出于礼貌简单回复。
阿直没有气馁,第二天又与贵州惠水的越人哥联系,请他听一听是否是惠水布依族语音,由于手机信号问题,没有联系上;她又与长顺、惠水、荔波的布依族网友联系,大家都认为是惠水的布依语。3月4 日,她请惠水的布依网友罗朝宇帮忙,将语音发给遍布全县所有亲友们,得到肯定的回复是,这就是惠水西北摆金、甲烈、宁旺、斗底一带的布依族语音,至于爷爷名字“陈万明”(音),字摆金洞口至清水苑一带,旁才、水淹坝有姓陈、万字辈。就这样,查找的范围一步步缩小了!
听说这些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后,马德利突然回忆起一件事:八十年代的时候,在家听说有个叫“陈建芬”的在十字路口被枪决。这个信息十分重要,阿直立刻告知罗朝宇向亲友们求助。消息很快传来,摆金洞口寨曾确实有个叫陈建芬的人,因盗牛被枪毙!最后,亲友罗良英查到,苗冲寨有一户人家陈万明,八十年代有孩子失踪。然后他们又热心地联系村支书,核实他家确实丢过孩子;而越人哥看到QQ留言并了解进展后,也立刻联系摆金镇领导和村支书,再次核实到情况。
4月3日上午,志愿者念念和向阳驱车到达惠水县与越人哥会合,前往雅水镇新民村,为疑似母亲采集DNA血样。
而在此前,志愿者们曾两次联系疑似母亲:第一次越人哥在雅水镇派出所请母亲来采血,因路途较远,没有采集;第二次委托村委帮助采集,因母亲有疑虑,也没采集到。
那一天,由于山路崎岖,车辆无法前行,向阳、念念、越人哥一行三人决定徒步上山。还算天公作美,那几日没有下雨,只是山路有些泥泞。一小时后,志愿者们终于见到了疑似母亲。为了打消顾虑,越人哥利用布依族语言的优势,请来了村主任,向阳亮出相关证件,念念耐心地解释情况,无奈妈妈还是担心,不愿伸出手来采血。村主任提议,因为母亲不识字,对外面道路也不熟悉,干脆将雅水派出所民警请到现场办公。于是,在耐心等待两小时后,村警进入了家里,在村主任,邻居,村警的见证下,向阳终于顺利帮助母亲采集到血样,念念迅速将血样寄到网站。
没有想到的是,当面沟通后,妈妈竟然揭开了一个事实的真相!曾经,这30多年来,马德利一直耿耿于怀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只有阿公阿婆疼他爱他。原来,事实并不是这样!当年,他父母离婚,他跟父亲生活,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后来父亲娶了继母,是继母把他卖给了人贩子。
2017年8月,兜兜转转了近30年的转转马德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了DNA比中的消息!而这一场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前前前后上百人参与帮助的寻家里程,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我们祝福转转,历经百转千回,终于转来了幸福,终于转回了自己的家……
编后记:
宝贝回家的每个成功案例都是全体志愿者以及各界爱心人士的功劳,是大家团结协作、无私奉献的结果,我们在这里,向每一位参与案例的志愿者致敬。许多志愿者默默无闻的做了很多工作,而在案例编写过程中,因编辑无法亲身参与案例,而案例的编写时间要求相对紧迫,难免会对案例的细节或参与的志愿者有所遗漏。为进一步完善总结的内容,确保案例能够真实还原寻找过程,如发现有遗漏或是偏差,欢迎了解和参与案例的志愿者随时提出修改意见,案例总结如有不妥,可随时与案例编辑或网站管理彤(2022399556)或者依依(539683555)联系,我们将随时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