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秋风中凝望南方艳阳
——孙文回家
编 辑:牛 虻
中国人历来有“养儿防老”的观念,虽说倡导男女平等已多年,许多人仍然认为有了儿子,才算老来有靠。很多夫妇生了女儿,想再生一个儿子,却无力承担计划生育的罚款。此时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将女儿送养。孙文就是这样被送走的。
1985年农历十月十六,北方已是深秋。在这个清冷的傍晚,一个姓罗的木匠抱着一个女婴来到河北邢台一个村子里的孙家。罗木匠是南方人,在这村子生活了几年。听到孙家提起自家已有了两个儿子,还想要个女孩,就从南方找来了这个孩子,说是自己亲戚家的,养不起,故而送人。孩子用一床破烂的被子包裹着,被子里夹着一张纸条,写明出生日期是农历十月初三。孙家人看着这个出生才十三天的孩子,心生怜悯,就收下了这个孩子。起名孙文。
孙文渐渐长大,她有着典型的南方人的相貌。自从无意中从养母那儿得知自己是被送养的,就心心念念地想找到亲生父母。于是她来到了宝贝回家。2015年1月18日,怒放接到了这个寻亲任务。和孙文沟通之后,怒放于次日发帖:
1985年十月初三出生于浙江遗弃后被抱养到河北邢台的孙文寻亲103897bbhj
然而发帖之后半个月左右,孙文突然提出放弃寻亲。当初发帖时,由于担心养母知道自己寻亲会伤心,因此用的是化名,也没有公开照片。现在,孙文担心自己提供的信息太少,感到希望渺茫,因而放弃。又过了一个月,怒放接到孙文的留言,希望再次启动寻亲程序——我们可以想象孙文内心的矛盾与纠结:想找到亲人,怕伤害养母,又怕寻亲失败……
怒放当然理解孙文的心情,她也希望尽快通过志愿者的努力解开被送养孩子的心结。怒放想到了这个案例的关键人物:罗木匠。她鼓励孙文尽量回忆或打听和罗木匠有关的信息。孙文回忆起养母曾经说过她本姓罗,可后来又说也许孙文根本不是罗家的孩子。这些前后矛盾的说法,不由得让人认为,罗木匠很可能只是个中间人——孙文也许根本不是他亲戚的孩子。当时,罗木匠抱来送养的一共有四个孩子。孙文从其中的一位女孩那里打听到罗木匠是浙江人,还有他儿子的姓名。根据这条线索,怒放请淡然查询。但是由于姓名年龄都对不上,查询无果。
孙文继续挖掘线索,还向养家大伯的儿子询问了很多。原来,第一次提供的罗木匠儿子的姓名有误,导致了查询失败。现在孙文提供了正确的姓名,还找到了罗木匠媳妇的照片。淡然再次查询,这次果然查到了一些信息。根据这些信息,志愿者很快联系到罗家,然而遗憾地发现,罗木匠已过世。虽然当年经手的中间人已辞世,但想必他的家人也应该了解个中详情。
怒放到浙江群求助,七天的野猫和浙江群管呼唤立刻联系了台州附近的志愿者,最后决定由风铃、飞亚和呼啸三位志愿者前去核查情况。风铃将寻亲帖子和照片等相关资料打印出来,浙江群管战斗机和呼唤不时叮嘱走访的注意事项。志愿者们上路了,冒着浙江三十五度的高温,大家找到了老罗媳妇经营的商店。
说明来意后,对方立刻表现出极大的抵触情绪。不仅矢口否认自己曾经在河北居住过,更没有透露任何和送养孩子有关的信息。核查一时陷入了僵局。当时正巧有一位邻居在店里乘凉,见状和志愿者们攀谈了起来。聊天当中,这位邻居确认老罗一家的确在河北居住过,并送过自己的一个孩子。志愿者们据此看到了希望,进一步表示想交换联系方式,但是被拒绝了。志愿者们只好离开。寻亲的前景看起来并不乐观。
一周后,风铃在当地一个义工群里看到一个帖子:寻找某年某月某日到某地寻人的宝贝回家的志愿者们。发帖人自称是志愿者,认识孙文的亲生父母。风铃立刻联系了这位发帖人,对方说自己已经想尽办法,发疯般的寻找志愿者们七八天了,现在终于找到人了,也就能找到孙文了。
原来,志愿者们前去寻亲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孙文亲生父母耳朵里。亲生父母立刻找到了中间人——老罗的媳妇,在亲生父母的苦苦追问下,老罗媳妇只好把实情告诉了亲生父母。但是老罗媳妇说,志愿者说的时间和送养情形都对,唯独养家并不姓孙,而是姓赵。原来,孙文是寻亲人的化名,因为顾及养家的感受,不愿用真名。而孙文的养父,的确姓赵。孙文的真名叫赵婷。一听到“赵婷”这个名字,对方立即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随即告诉风铃,其实自己是孙文(赵婷)的父亲。
当年他们夫妇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严厉责罚,无奈之下,委托罗木匠把女儿送走了。但很快就后悔不已,四处打探消息。然而孩子已经送走,罗木匠也断然不肯提供任何线索。
几年前,他们曾经打听到另一个同时被送养的女孩的电话,他们满怀希望,以为可以通过她找到自己的女儿。然而联系之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好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希望对方有任何消息都要来电告知。但是对方从未打来过电话……渐渐地,他们对于找到赵婷,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原本以为此生都要生活在这个莫大的遗憾中,而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转机,怎不叫人欣喜若狂。更令人意外的是,带给他们好消息的,竟然是素昧平生的志愿者们。他们很快和赵婷取得了联系,并且通过了DNA比对——他们的确是骨肉相连的至亲。
那年秋风萧瑟,襁褓中的女婴从南方被送到了北方;如今骄阳似火,长大的女孩终于踏上南下的路,和自己的亲人团聚!
编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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