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长大别忘了你是四川人”
——郑浩鸿寻家
编 辑:依 依
被带离家乡的头一晚,一个男人让郑浩鸿背记一个地址,郑浩鸿对着镜子反复背了几次,记下了这个地址,第二天,天刚亮,郑浩鸿跟随这个男人坐上了从未坐过的大巴,又带着好奇坐上了火车,一路南行,来到了广东省揭阳,在某旅馆等待几天后,这个男人又把郑浩鸿带到了普宁的一户人家,声称自己家里很穷,养不起这个孩子,希望这户人家能够好好养育这个孩子成人。郑浩鸿亲眼目睹养家把一叠厚厚的钞票交到了男人的手上,年仅六岁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大人们的举动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觉得很好奇,甚至觉得这是一次期待以久的旅行,他心里充满了这个男人在路上对他的细致照顾,他离不开这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可是很快,这个男人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给郑浩鸿留下了一句让他一生也不曾忘记的话“孩子,长大别忘了你是四川人”。
从此,郑浩鸿走进了一个全新的家庭:没有记忆中的姐姐和奶奶,榕树取代了记忆中的牡丹花,大海替代了家乡的江河,下雪的日子已经无影无踪……已经懂事的郑浩鸿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的亲人,随着一天天长大,郑浩鸿一直记住那个男人临行前的一句话:“长大别忘了你是四川人”,于是,他一直默记着那天晚上离开家乡前所记下的地址,可是,毕竟太小了,随着岁月的流逝,郑浩鸿终究忘了那个有点长又带着家乡口音的地址。当他为人父后,他很急切想知道过去的24年,童年记忆中的亲人现在是什么样?缘何一直没有父母的记忆?他想找到他们,而残留在脑海中的几个词——“凉风坳、杨家村、龙洞井、四川”的记忆,已经是他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亲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志愿者若邻郎根据郑浩鸿所述,将信息整理后发布了详细的寻亲帖:
约1983年出生1989年从四川拐至广东省普宁的郑浩鸿寻亲88277bbhj
根据郑浩鸿提供的乘船时间、大江、火车等信息,志愿者们把寻亲人的家乡初步锁定在四川省宜宾、乐山这一带,经过搜索,论坛里一个失踪孩子陈焱的家寻帖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这个帖子里提到了一个同时失踪的姓“采”的孩子,这孩子失踪日期、经过与郑浩鸿非常相似,可是这个孩子的家人并没有来网站登记寻亲,8月20日,若邻郎给家寻陈焱的跟进志愿者丝雨留言,请她协助帮忙查找“采”姓孩子家长的联系方式,丝雨通过询问陈焱,得知这对父母可能搬迁到了成都,志愿者成都-小刘按照疑似地方去打听,志愿者美融也通过其他渠道找寻家长,经过多方努力,美融终于联系上了蔡自伟的父母,并帮助他们发了帖子:
寻找1983年出生1989年失踪四川省南溪县蔡自伟(男)
在与蔡自伟家长核对信息时,美融惊喜的发现,失踪的蔡自伟极有可能是郑浩鸿:被拐时间、奶奶、姐姐、离河近、厂矿医院、拐卖后换衣服的记忆、宜宾等信息,高度吻合,与此同时,郑浩鸿也回忆起了印象中自己有个名字叫杨晓波,也记起了家里父母和姐姐以及当时带他走的那个男人的名字(谐音),根据这些名字,志愿者们在四川境内仔细查找,果然在宜宾县泥溪镇找到了一个疑似人,这个人与当时带郑浩鸿到养家的男人极为相似,当郑浩鸿看到疑似人的照片时,很肯定的说这个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寻找多日的志愿者们听到这个消息为之一振,大家相互鼓励着,感觉希望就要来临了,成功就在眼前,幸运的是,蔡自伟父母在2013年11月就已经采集了血样,2014年10月,郑浩鸿也在工作地韶关市沈警官的帮助下进行了DNA血样采集,现在就等待DNA比对结果,然而,就在等待的同时,志愿者们也发现了一个疑点:在郑浩鸿记忆中有一座桥,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这座桥,会不会我们的查找方向有误?而且我们目前找到疑似人只是有可能是当年把郑浩鸿带到养家的那个男人,实际上,郑浩鸿的家并不知道在哪儿。
在若邻郎的启发下,郑浩鸿的记忆也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断涌了出来:田鸡叫“石蚌”,有“牛角吹”,结婚吹“滴答”,屋檐的冰条叫 “凝钩棒”,山是有云的那种山,冬天山顶有雪,山里还有很多野生泥猴桃,种烟叶和棉花、印象中奶奶头上缠深蓝色的布、煮饭是把锅吊在房子上”等记忆,再加上之前提供的长江、火车站信息,志愿者们把范围扩大到了重庆境内,宜宾市的志愿者也在境内各县市细细查找。
郑浩鸿的寻亲注定是一个非常漫长、曲折的寻亲,但四川群及重庆群的志愿者一直在坚持不懈的查找每条线索,很多战友经常查找到凌晨并积极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甚至为了一条信息彻夜不眠,历经一年的寻找,郑浩鸿的寻亲一直是四川群志愿者非常关注的一个寻亲热点。此时我们的心情和郑浩鸿一样,在大量的信息面前,想尽快帮他找到他的亲人。
等待DNA的过程十分漫长,但终究结果还是来了,很遗憾,蔡自伟父母的DNA与郑浩鸿比对失败,在得到DNA结果的那一刻满是失落,寻亲的路上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有些人一生都在苦苦寻找,有些人遇到挫折选择了放弃,而郑浩鸿面对自己DNA比对失败的结果,与所有志愿者一起继续选择了不放弃。一条如此高度相似的信息竟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我们甚至质疑DNA结果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难道我们前面所有的寻找又回到了原点?此刻,在寻亲的十字路口我们迷失了方向,大家都在冷静寻找新的突破口。
志愿者宜宾柏溪-靖棠、宜宾翠屏-省略网名、宜宾翠屏区-麦妖、乐山旭日乐升、雨若琴弦、乐山沙湾-消遥、宜宾-晓寒、宜宾翠屏-地铁、成都高的风、成都珠珠等人持续一年多时间继续在宜宾境内核实,珙县、古蔺、高县、宜宾县、江安等地一个个重新排查,若邻郎在继续收集整理帖子时发现一个信息:“人贩子父母家山中有大量野生猕猴桃”,于是他利用网络仔细搜索着“重庆 猕猴桃”的信息,果然,重庆酉阳有关于野生猕猴桃的报道,在重庆彭水、秀山、酉阳这三地也查到了“凉风坳、杨家村”等地名,但是进一步查询后发现,这三个地方当年距离火车站路途遥远,结合当地情况分析,与真实情况极其不吻合,思忖再三,最终志愿者们放弃了在这一带的寻找。
随着讨论方向的转移,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参与到了郑浩鸿的寻亲之旅,重庆的志愿者们在分析火车过长江、公铁桥信息;四川的志愿者在查找凉山、攀枝花、达州、南充、资阳带“凉风坳”的地名以及记忆中的那座廊桥,志愿者们甚至一度怀疑郑浩鸿提到的记忆中在爷爷奶奶那生活了两年,那个男人经常带到进城,奶奶背着他的那户人家,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亲人?但是这个推测被郑浩鸿给否定了,此时在四川的寻找已经进入了僵局。
根据郑浩鸿提到的火车站、火车过长江等信息,志愿者们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了重庆,志愿者天蓝蓝一直在查阅火车时刻信息,重庆的志愿者在分析寻亲人记忆中的火车站是否与当地吻合,在彭水、秀山、酉阳三地分别查询到的“凉风坳、杨家村、龙洞井”地名,与寻亲人提供的出行信息存在很大差距,莫非是郑浩鸿童年记忆部份缺失?同时志愿者雷子提供信息,在石柱当地一带有把“田鸡”称作“石蚌”的说法,“吊锅”煮饭是当地土家族和苗族的习俗,一直延续至今,志愿者湖北-记忆和湖北-雨也提供了在湖北恩施和与重庆地区接壤这一带也有“吊锅、老人头上缠布”等风俗习惯,同时志愿者追逐梦想也提到“老人头上缠蓝色的布、牛角吹”这两点也符合重庆这一带。
8月29日晚,若邻郎把所有的信息全部看了一遍又一遍,回想着与郑浩鸿的整个沟通过程,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原本他一直以为四川和重庆是把奶奶称作“婆婆”,所以在过去的一年中收集信息时并没有在意这一点,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态,若邻郎让郑浩鸿回忆一下他以前在家是怎么称呼奶奶的,当郑浩鸿说“奶奶”的叫法是叫“把把”(音)时,若邻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是答非所问,可是当郑浩鸿再三确认“奶奶”的叫法是“把把”(音)时,若邻郎一阵惊喜,立即把此信息转入重庆群,几乎是在一瞬间,志愿者糖果提供信息,重庆酉阳这一带称呼奶奶就是叫“把把”,与此同时天蓝蓝、酉阳-微微一笑很倾城、酉阳思思也确认就是这种叫法,一直在关注郑浩鸿寻亲的志愿者像打了一剂强心针,立即开始查找线索:码头、石梯、江河、航程、廊桥……
8月30日,志愿者河北-悠闲收到一个来自重庆秀山的网友提供的信息,说有线索提供,若邻郎立即联系上这位秀山的网友,根据这位网友提供的信息和廊桥的照片,基本确认郑浩鸿所寻找的的家就是这个地方。事不宜迟,糖果、天蓝蓝、媛妹仔联系上重庆警方请求查询此人,南岸-漫天飞雪根据郑浩鸿提供的带他到养家的男人信息,在重庆秀山区找到了一位疑似对象,同时巫山-千里马也查找到了家庭成员信息,所有名字基本吻合。秀山警方立即驱车去寻找疑似人,在经过一番仔细查找后,终于找到了当年带走郑浩鸿的那个男人,在经过仔细调查以及DNA比对后,终于揭晓了一个24年前的答案:
郑浩鸿原名杨波,1983年出生,在他快4岁那年曾经被人贩子拐卖到福建省莆田一大户人家,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所以在他的记忆里,有工厂、楼房、学校等信息。在他被拐后的一年多里,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为了寻找他倾家荡产,通过找到人贩子,打听到孩子的下落,解救时遇到重重阻力,最终还是把他带回了重庆。杨波回到父母身边后,父母担心他年纪小,再次走失或被拐,便把他送到爷爷奶奶家寄养,同时,因为寻找他,家里已经是一贫如洗,姐姐和哥哥分别寄养到了姑姑和其他亲戚家里,为了缓解家里经济压力,父母在当地承包了某部队的田地耕作,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郑浩鸿会有军人的记忆,虽然父母有了一些收入,但对于这个六口之家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哥哥姐姐因为家里穷,很早就辍学,8岁那年父母把杨波接到了城里,对于这个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的家庭来说,杨波要上学更加成为了一种奢望,父母经过再三考虑,忍痛决定把孩子送养出去,希望养家能给孩子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让杨波能够健康成长,临行前一晚,父母含泪让杨波牢牢记下家里地址,是希望他长大成人后有朝一日能理解父母的苦衷,能回来见上父母一面。
之后,杨波被父亲带着来到了广东普宁,把他交给了一个姓黄的中间人,希望中间人帮孩子找一个好的养家,却不料,命运坎坷的杨波再次被中间人转卖,养家给了两万元给中间人,中间人又当着郑浩鸿的面把父亲回家的路费给了他,这就是郑浩鸿记忆中收钱的那一幕。两年后,因思念儿子,后悔当年决定的父母,带着全家再次来到广东普宁,一边打工,一边寻找杨波,在这里一待就是17年,17年里,姐姐们甚至打听到了杨波养家大概位置,全家人居住的地方与杨波养家的距离不足1公里,兄妹甚至在路上无数次相遇,但彼此终究未能认出对方,亲情一次次擦肩而过,心怀愧疚与矛盾的父母,总感觉当年送走儿子是自己的错,不敢面对杨波,也不敢擅自打扰养家,他们想等待着孩子有一天回来找他们,他们要对孩子说一声“对不起”,抱着这样的想法,全家人一直在离郑浩鸿不远的地方默默守候着他……
为了能让孩子早一天确认身份,重庆警方特事特办,迅速采集了双方的DNA,9月18日,喜讯传来,郑浩鸿就是当年的杨波,在持续一年的寻找中,志愿者们日夜鏖战,不分白昼,一条条信息去核实、排查,宝贝回家干警群鼓掌机、丁超、风之彼端、湖北-记忆、广州唐糖、资阳黄警官、张警官、漫天飞雪及云南的警察志愿者共查阅了近千条信息,不厌其烦的筛选,终于助力郑浩鸿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编后记:
宝贝回家的每个成功案例都是全体志愿者以及各界爱心人士的功劳,是大家团结协作、无私奉献的结果,我们在这里,向每一位参与案例的志愿者致敬。许多志愿者默默无闻的做了很多工作,而在案例编写过程中,因编辑无法亲身参与案例,而案例的编写时间要求相对紧迫,难免会对案例的细节或参与的志愿者有所遗漏。为进一步完善总结的内容,确保案例能够真实还原寻找过程,如发现有遗漏或是偏差,欢迎了解和参与案例的志愿者随时提出修改意见,案例总结如有不妥,可随时与案例编辑或网站管理暖(732951903)或者依依(539683555)联系,我们将随时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