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例)山歌悠悠萦绕脑海 渡口静静等燕归来——孟阿三寻亲记

发布时间:2015-04-15

山歌悠悠萦绕脑海
渡口静静等燕归来
                                ——孟阿三寻亲记


编辑:余生



序  曲


        现年31岁在广东做小生意的孟阿三,一直记得自己是8岁左右被拐离家的,寻家的念头一直没敢忘,可是这么多年了,家在哪里,去哪儿找呢?他无从得知,只有对亲人深深的思念,不知为此流过多少泪水。2015年2月,由于工作的关系,一个朋友听说了他的身世,知道宝贝回家寻子网免费帮助过无数人圆梦,就帮助他到宝贝回家寻子网进行登记,余生负责跟进这个任务。


念  家


    由于时逢新春佳节,余生与孟阿三断断续续地沟通了近一个月,整理出了孟阿三的寻亲资料,3月初将帖子发出。

    阿三记得自己被拐的大致经过,记得自己全家人的小名,记得家乡的名字叫“曼张”,记得葬礼出殡前鸣枪,葬礼上祭品中有糍粑做的彩色小动物及其他风俗,还清楚地记得从村子出来到岔路口,就会有一条与公路平行的河流,往左手边十公里左右是一个有大烟囟的镇,而往右手边十公里左右,经过一个渡口,会到达另一个繁华的叫“麦街”的镇。人和车辆一起上渡轮可到达对岸。最惊喜的一点是,阿三讲的语言余生听得懂,还会唱小时候姐姐唱的当地山歌,只可惜不知道歌词意思。 

寻家——语言


        从语言入手会有线索吗?3月4日,广西志愿者如画在论坛里回复村子的名字“man zeng”也许是曾村的意思。志愿者越人哥分析在广西一般村名不用“曼”,而多用“板”。有可能叫“板江”或“板长”。 但是如果是自然村有可能叫壮语口音,村名又不一定是。而此类名字的村子很多,还需结合风俗及地理环境,对于村名暂时不作为首要考虑。


      余生自己是壮族人,能听懂他记忆中的从一数到十的发音,但并没听过这个山歌的曲调,也不清楚山歌的内容,只能初步判定他是壮族人。余生将帖子和阿三的录音放到广西群,广西群志愿者黑暴、蓝卜、沛沛、河池杨、夫人等志愿者纷纷展开讨论。刚开始,根据阿三记忆中爸爸的名字叫孟布敏(音),志愿者建议进行名字查询。而蓝卜、夫人分析,广西的大化县、都安县一带对爸爸的称呼都是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前加bo,而阿三记得大姐叫敏,因此孟布敏有可能是敏的爸爸的意思,也许并不是爸的真名,根据名字查找并无多大意义。阿三记忆中的风俗和语言在广西北部(河池地区、百色地区)的可能性比较大,贵州、云南和广西三省交界附近也有可能。


寻家——渡口


        为了能够多多启发阿三的记忆,挖掘更多的线索,同时也为了方便及时与阿三互动核实,3月9日,余生黑暴、小芳、蓝卜和阿三本人拉进了讨论组,作好长期寻找的准备。当晚,黑暴向阿三确认了公路是与河流平行以及没有下雪的记忆,余生向阿三确认了并没有二次葬风俗,几个志愿者也对阿三进行启发和不断确认,大家讨论还是在广西北部进行寻找,讨论持续到了凌晨1点多才散去。黑暴分析,阿三记得渡口曾经发生过大的沉船事故,因此从渡口来寻找较为妥当。百色市平果县有雷感渡口,经过与百色豆哥联系,结合语言和无二次葬习俗,大多不符,暂时排除。黑暴又继续研究到凌晨3点多钟,得出渡口可能是都安县菁盛乡或百旺乡去往马山县金钗镇的金钗渡口(至今还存在),繁华的乡镇是马山县的金钗镇或都安县的“菁盛乡”,河对岸的百旺乡有个都安县氮肥厂,可能就是有烟囱的乡镇。次日,余生看了地图,指出金钗渡口离金钗镇有点远,大约有三四公里远。而在讨论组与阿三核实,确认渡口两边河堤是水泥做的,货车与人一起上轮渡,轮渡调个头就到对岸了,再走约500米就到街上了,因此排除金钗渡口。


        搜寻的脚步继续前行。314日,黑暴将孟阿三寻亲的帖子发布在红豆社区的河池论坛、百色论坛。“红豆社区”是广西目前最大的民生论坛,有很多热心的“豆友”常常在各自家乡的地区版块浏览,黑暴希望能像以前一样,在论坛里与豆友随时互动,寻找线索。余生找到河池论坛版主韦非寻求帮助,在他的指导下,余生在河池交通网指南针论坛也发布了寻亲帖子。韦非告诉余生,他本人是山歌爱好者,与一些山歌大王熟识,他将阿三的山歌及语言重新剪辑,在他们的山歌爱好者交流圈中发布,希望会有所收获。


        315日,黑暴、蓝卜、余生、小芳继续与阿三进行沟通,并且发河池、百色一带的房子照片让阿三比对。阿三表示家乡的房子是三层的木房子,比较高大,与壮族的干栏房倒不是很相似,却与苗族的吊脚楼尤为类似。到底是壮族?还是瑶族?还是苗族?阿三的家难道处在一个多民族的地区?


        316日,韦非回复小芳余生,综合网友的意见,百色田林县旧州镇广龙村板存屯疑似,十几公里外有八渡渡口,繁华的镇有可能是旧州镇。虽然看起来两个镇与家的方位不同,但是还是核实为好,黑暴马上请小芳进行核实。当晚九时,小芳兴奋地传来消息,经过田林县群友向他旧州镇的朋友了解得知,广龙村的板存屯曾经有一户人家丢失过孩子,好象那家的妈妈也叫咩敏,有大儿子叫阿鲁,二儿子叫阿修,还正在核实信息。听到这个信息,大家非常兴奋,感叹几天的辛苦终于有了结果。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小芳的一番话彻底浇醒大家,说是经过朋友打电话过去核实,与阿三的情况不符,这家丢的是个女儿,不过已经找回来了。


        大家并没有气馁,坚信阿三一定能够找到家,在讨论组里,黑暴鼓励阿三坚持下去,不要放弃。黑暴每晚依旧分析资料核实至次日凌晨,河池论坛、百色论坛的豆友也踊跃发言,相继提供有利线索。黑暴将天峨县六排渡口的照片发给阿三,阿三说有点类似,但是又有所不同。看了这么久的渡口照片,终于得到阿三的一点点赞同。广西群天峨籍志愿者小颠也坚信当地有出殡鸣枪和其他一致的风俗,并且得知六排渡口在九十年代曾经发生过重大沉船事故,寻找脚步转向天峨县八腊镇和向阳镇之间区域,河池杨也在这一带进行比对核实寻找。3月17日,余生和黑暴分别将资料发给天峨的朋友,朋友将资料转到天峨公安局户籍科干警让帮忙查询当期失踪孩子信息,但得到的反馈是语言、山地环境、房屋构造等感觉不是完全相符,及公安局未查询到相当失踪孩子的信息。
     
     红豆社区的论坛里有人提到离贵州望谟县交界有个蔗香渡口,黑暴转到在蔗香渡口一带查找,但未有更好的突破方向。黑暴反复推敲红豆社区百色论坛豆友的回帖,发现大部分跟贴回复都指向隆林县,根据以往经验,黑暴认为出现这样情况往往就是一个转机,立马让小芳转向寻找隆林县朋友帮忙。同时在3月22日上午,广西群志愿者依然在热烈地讨论阿三的案子,黑暴找到百色志愿者灵感让其认真看帖分析,灵感在仔细看了帖子后,坚定地指出阿三的家乡百分之九十八在隆林县革步一带,因为隆林县革步乡在南盘江沿岸,那个繁华的镇则是贵州省巴结镇,巴结的壮话正与“麦街”相似。早在3月14日,余生就搜索到巴结镇,但因为地图上巴结镇的渡口感觉很大无相似之处,因此没有再深入。灵感说,巴结镇的渡口因为建了天生桥水电站,这一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渡口已经不复存在了。当晚,志愿者们都还在不断地查找中,余生找到百色地区对偏苗族丧葬文化的描述,即扫墓时将牛羊宰杀放血进入墓边的洞,余生将这个风俗发给阿三看后,阿三说这个风俗与他记忆中的风俗完全吻合。当时,黑暴对偏苗族的分布地域进行分析,发现偏苗分布在隆林县一带。黑暴立即与小芳进行沟通,希望小芳寻找到更多隆林当地朋友进行核实。


寻家——山歌


    3月23日晚上,黑暴继续在隆林县革步乡一带地图进行仔细查找,看到了一个地名叫“尾亚歪”,与阿三说自己家去一个耕种的地方叫“姨亚歪”极其类似!同时小芳向隆林县的群友们求助,请求当地的群友们帮忙辨听阿三的那首山歌出自哪里。热心的群友妮妮小芳推荐了自己在隆林县教育局工作的好朋友清风清风是专门研究壮文化的,对山歌特别有研究。在听了山歌之后,清风表示这肯定是革步乡一带的,山歌的大意是姑娘你是板江屯的唱歌好手,你快点唱山歌吧(小伙子邀请姑娘开口唱歌)。记得阿三曾经说过,自己唱的山歌里有发音“曼张”就好像是村子的名字,而现在清风指出山歌中出现的地名就是“板江”,因此,黑暴、小芳、灵感同时分头寻找板江的关系人帮忙。


    3月24日上午,黑暴通过多方联系找到原染红村板江屯村干部,老村干反映由于建设天生桥水电站,板江屯有个70岁的叫卜敏的,全家已经搬到西林县古障镇板江移民安置村,但不知道是否有儿子丢失的情况,还需要核实。焦急等待了一个下午,小芳通过电话向该村干部了解后反馈,寨子没有小孩丢失的情况,有个叫苏卜敏的于90年代已经死亡,他的大儿子苏卜陪证实,他们家没有亲兄弟丢失的情况。也没有独眼男子。经反复与板江屯的新老村干部核对,板江并未有过孩子丢失的情况。但黑暴认为,既然阿三说家里的耕地在“尾牙歪”,那么找到附近板江村的村干部寻问哪个村的耕地在“尾牙歪”,就可顺藤摸瓜的找到阿三的家。经过询问,板江村的对面有个者江村者江屯,他们村有耕地在“尾牙歪”!下午,黑暴给板江屯村主任发去短信,希望能从他这得到者江村村干部的联系电话,直到晚上20:00才收到回复。顺利拿到者江村主任及村支书的手机号后,黑暴小芳分别打电话给村主任及村支书询问,村支书传来了激动的消息,者江村者江屯确有一户人家,爸爸名叫王卜敏,姐姐王阿敏,大哥王阿六,二哥王阿修,还有两个妹妹。家里条件十分艰苦,听说当年曾经送走了一个孩子,名字暂时不知道。确实有个独眼男人,但全家已经亡故,不清楚是不是他们家舅舅。无巧不成书,当晚,黑暴清风联系得知,清风的爷爷竟是者江屯的人,堂叔是者江屯当年的计生干部,且与王卜敏家还是表亲关系。2013年清风在者江屯给王卜敏夫妻拍过很多生活照片,只是清风开始未曾想到阿三的家就在者江屯,且王卜敏夫妇极有可能就是阿三的亲生父母。


团    圆

    王卜敏家人高度疑似阿三的亲人!黑暴清风与其堂叔进一步核对。3月25日上午,黑暴得到清风的反馈:王卜敏家当年确实送走一个孩子,叫做阿山,家中成员名字一一吻合,阿三记忆中妈妈并非外婆亲生,从别村抱养来的与吻合。亲大舅确实是独眼。家里孩子多,妈妈腿病严重,生活很窘迫,到离家很远的尾亚歪做事。阿三记忆中家人还送走一个刚出生的弟弟,其实是一个妹妹。在多方联系下,小芳与王阿敏、王阿六、王阿修进行了电话核实,并且发阿三的照片给他们,他们一致确认这个阿三应该就是失踪多年的弟弟阿山。而阿三印象中的渡口,因为建设天生桥水电站,原貌已不复存在,老渡口现在南盘江水面下170多米处。

    志愿者曾经问阿三,如果你找到家你想对父母说什么?阿三哽咽地说,记得爸爸和二哥对自己最好,爸爸对妈妈和所有孩子都很好,很和蔼。二哥经常和自己玩耍,有一次用熏烟法掏地蜂窝,自己站在旁边看,被地蜂蜇在额头,二哥马上帮忙用嘴把毒刺吸出来。和二哥挑柴经过公路去街上卖,车来车往自己很害怕,二哥都会安慰弟弟别怕,让自己站在他的身旁。如果我找到他们,我想问问,我那时候很小什么也不懂事,大人叫我做什么我就相信地去做什么,叫我去哪里我就去了,那时候你们大人是知情的吗?你们是不是把我卖了?在小芳与在东莞打工的姐姐阿敏核实阿三这个多年的疑问,提及家里是否当年把弟弟卖掉时,电话里姐姐顿时大哭起来:当时家里过得太苦了,亲大舅帮他们给阿山介绍一个抱养家庭,这个家庭在对面贵州省的巴结镇,他们先是带阿山去那里赶圩(赶街),看了那家的家境。阿山回来后告诉父母,巴结镇那家家境好,他愿意去当人家的抱养儿。过一段时间后,阿山就被大舅带去了,父母当时并不在场,以为他们把弟弟送到巴结镇了,没想到后来他们到巴结镇那家也找不到弟弟……这些年他们一家也在一直找,但是除了周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他们到处奔波寻找……

     阿三其实不知道,和他分别了23年的姐姐和两个哥哥,也在广东打工,他们也许曾经擦肩而过,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起呼吸着这个城市的空气。

    阿三说,印象中妈妈对自己不太好,记得自己去偷了舅妈家的果,舅妈告到妈妈这里,妈妈一巴掌打得自己鼻子流血,这是妈妈给阿三留下的最深刻和记忆。也许儿时的阿三无法理解母亲对孩子的严厉的教育,也体会不到母亲被生活的重压及病痛的折磨。2013年,阿三的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下逝世了,临死前也忘不了这个儿子。如今,阿三再也看不到妈妈了,除非,在梦里……

    4月7日,在江苏卫视《人间真情》节目录制现场,阿三见到了23年未见过的大姐和大哥,他们抱头痛哭,诉说着思念之情。在节目组播放了爸爸的VCR后,阿三才知道母亲于2013年过世了,顿时泪流满面,伤心不已。录制现场由于姐弟的情绪崩溃不得中断了一阵子,在场的观众无不为之动情。

终    曲

    从阿三登记寻亲到锁定家乡,整整经过五十天的时间。这个任务能够圆满完成,首先与阿三的积极配合是分不开的,他坚持每天晚上在讨论组与志愿者沟通,能及时更新信息,便于志愿者及时排除疑似地方;得益于广西群志愿者的广泛积极参与;得益于广西红豆社区论坛的热心豆友提供许多有用的线索;得益于黑暴思路清晰,方向明确,用心考究,指挥有方,他十几天持续查找分析,红豆社区论坛里的引导,他付出的艰辛努力是不可想象的;得益于志愿者小芳在百色地区都有很强的人脉,她具有踏实的工作作风,能积极配合快速反馈核实;得益于志愿者灵感、隆林县教育局清风对当地风土人的了解以及对此案的用心分析;得益于宝贝回家所有志愿者的积极配合。

     阿三说,自己非常痛恨人贩子,也非常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寻找自己的亲人,早一点回家还能见到妈妈,而如今却已阴阳两隔了。由于孩子年幼,他暂时定于7月份携妻子孩子一起回广西隆林老家见老父亲,会到妈妈的坟头给加把土,告诉母亲儿子回来了。谢谢宝贝回家帮助他找到家人,感谢所有的志愿者们,志愿者都是他的恩人们。


        注:得知孟阿三找到了隆林县的家,清风所在的隆林县壮学学会特作了一首山歌《燕子归来》,歌曲悠扬悲凉,情意绵绵,歌词大意如下:


燕子归来


词曲:唐光华
没想到呀没想到
没想到燕子记得回家路
父母教乖孩儿记得住
亲友教歌孩儿记得熟
唱曲山歌,漫漫回家路
回来吧
回来看看老木屋
不然老屋长满笋
那时有泪哭不出
回来吧
回来看看老木屋
不然芦苇长满屋
那时有泪哭不出


帖子链接:
约1984年出生1992年被拐卖到福建省南安市的孟阿三寻亲105725




编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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