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飞找到了,但是孩子已经被一对美国夫妇合法收养,孩子目前在美国”当这个消息在宝贝回家传播开来的时候,所有的宝贝回家志愿者兴奋之余都感觉有些无奈,这个案例一波三折的寻亲过程,令人反思并感慨万千。
大洋彼岸发来邮件 美国养母代子寻亲
2010年11月,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法律顾问张志伟律师突然收到一位名叫Judy的美国女士邮件。她在信中说:她和丈夫都是美国人,几年前,她们从中国上海的福利院收养了一名叫吴勇飞(英译)的孤儿。孩子现在快十岁了,在美国上小学,她和丈夫非常爱她们的儿子,一家人生活的非常快乐,但她总感觉她的儿子似乎是在中国走失的,也许他的亲生父母正在四处寻找他,所以她想帮助儿子找到父母。听说她想为儿子寻找中国的亲生父母,她的丈夫目前还有些顾虑。
接到来信后, 张志伟律师马上回信表示愿意帮忙,并希望能了解孩子的更多具体信息和相貌。这对善良的夫妇应该是经过了反复的争论,因为拖了很久之后Judy才发来第二封来信。她在信中详细介绍了孩子的基本信息并发来了照片,孩子记忆的家庭资料如下:
记忆中妈妈的名字叫甘慧(英译)爸爸叫吴新旺或宽(英译)。记得自己来自四川,爸爸在四川是帮人家修房子的。记得河里有蛇,有山。他的脸上有很多小的疤痕,据说这些疤痕是在四川的时候掉到了灌木丛中,带刺的枝条划伤了他的脸。
记得和他的父母坐火车去了上海,在去上海的路上经过了又黑又长的隧道。他们到上海去拜访妈妈的姐姐(或妹妹),爸爸的兄弟(叔叔)也住在上海。有一天叔叔带着他和爸爸去购物,给他买了个遥控玩具车。他就是因为玩遥控车走失的。
丢失的那天,父母午饭后会睡午觉,他问他能否出去玩玩具车,疲倦的妈妈说可以的。他就出去玩了。当他玩完回去时,敲门无人回应。他担心父母是出去找他了,就到处走。他不熟悉上海,也不懂当地话,逐渐天黑了下来,有个扫大街的人问他是否是迷路了,后来这个人把他交给了警察。
志愿者及四川媒体热心寻觅 跨国寻亲故事因爱放弃
张志伟律师迅速将Judy的寻亲求助信发在宝贝回家网站,志愿者及相关媒体立刻积极参与了寻找。由于“吴勇飞”对于亲生父母和家乡的记忆十分模糊,志愿者及媒体根据其提供的父母姓名在“公安户籍查询系统”查询后,显示他记忆的父亲“吴新旺(宽)”查无此人,而母亲姓名“甘慧”,整个四川省仅有8人符合相关条件,经进一步的核实和排查,并没有找到相似的线索。
由于孩子回忆的有关“家乡有小河流,河里有蛇;有时候会下雪;头上的伤疤是被灌木丛所伤”这些细节线索亦过于模糊,志愿者及公安机关也无法根据这些推断出孩子的具体的城市和大体方位。
为了寻找更多线索,尽快为“吴勇飞”找到亲生父母,志愿者及媒体曾经通过张志伟律师给在美国的养母Judy发去电子邮件,告知她国内正在全力寻找寻亲线索,并希望她能够提供线索和他们一家的生活情况。经过两天时间考虑,美国养母Judy回复了电子邮件,结果却出人意料。她在信中表示,想暂时中断这次“跨国寻亲"。
Judy在信中说,感谢国内的朋友为寻亲做出的一切。“作为一个母亲,我能体会到丢失儿子的感觉。”现在养子在美国生活得很快乐,她和丈夫将“跨国寻亲”的事情告诉了养子,孩子很伤心。“当我们问他‘如果找到了中国的亲身父母让他回国’他感觉怎样时,孩子一直在哭,他要求我们留下他,不要把他送回去。几年来,我们和孩子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Judy表示,这一切对于孩子都太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应对。因此,作为父母,他们也不得不从孩子的最大利益考虑,所以决定暂时中断这次“跨国寻亲”,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贵州打工夫妇上海探亲丢子 志愿者协助网站寻亲登记
画面回到2006年的上海和2011年的贵州。
2006年 11月,远在贵州的吴**夫妇高高兴兴的带着儿子去上海探亲, 15日中午,夫妇俩在房间午睡,儿子在隔壁玩玩具车。醒来时,突然发现刚才正在旁边玩耍的5岁的儿子—吴永飞找不到了,而且自己睡觉时开着的房门当时也被莫名其妙的关上了。第一时间,夫妇俩急忙报警求助,并且发动亲戚在上海到处寻找,但多日的寻找并没有任何收获,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孩子的踪迹,最后,夫妇俩只能无奈地离开了丢子的伤心地——上海。
5年里,这对父母无时无刻不在追悔万分。他们后悔带孩子的这次上海之行,后悔自己没有用心看好孩子,后悔因为自己的疏忽丢失了孩子,更加担心孩子的生死和去向。5年里,这对父母一边打工一边找寻孩子,但是由于他们都是来自农村,没有多少文化,根本不会上网等寻找方式,因此茫茫人海中找寻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
5年里,尽管日思夜盼,尽管耗尽财力,尽管用尽他们所能用的所有找寻方法,但是他们的儿子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一丝一点的线索和踪迹。
2011年11月,宝贝回家寻子网站和贵州电视台在贵州联合举办了大型的认亲活动,引起了较大的社会反响。11月26日,宝贝回家网站贵州群的志愿者们走进盘县进行寻亲宣传活动,吴永飞父母参加了此次宣传活动,并且第一次听说了“宝贝回家”网站,也第一次知道网络可以帮助他们找寻孩子。因此,在贵州志愿者的帮助下,他们第一时间在“宝贝回家寻子网”进行了寻亲登记,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找寻失散5年的儿子——吴永飞。
小梅延续昨日寻亲故事 跨国寻亲引发尴尬话题
吴永飞家长进行寻亲登记后,宝贝回家家长工作组志愿者雷蕾迅速与他们进行了联系,辅导家长及时到当地公安部门采血并加入公安部DNA数据库,同时耐心启发他们回忆孩子丢失的过程等有关线索,11月29日,雷蕾在宝贝回家网站发出寻亲求助帖子“寻找2001年出生2006年失踪上海西江湾 吴永飞(男)”。
12月9日,雷蕾发帖的第10天,宝贝回家志愿者小梅浏览论坛资料时发现了寻找吴永飞的寻亲资料。由于之前她在张志伟律师的博客里看到过Judy女士帮助吴勇飞寻亲的资料,并且已将这个资料收藏,因此,对于这个跨国寻亲的孩子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到“吴永飞”寻亲资料的瞬间,小梅脑海中第一时间跳出了Judy女士寻亲的养子“吴勇飞”,并且根据资料分析,立即断定他们就是同一个孩子。两个孩子的相似点主要是:首先,孩子的姓名基本相同,家长寻找的“吴永飞”与养母寻找的“吴勇飞”仅有一字之差;其次孩子的失踪地点相同,都是在上海失踪;三是出生和失踪时间基本相同,都是2006年11月失踪,失踪时孩子的年龄都是5岁。四是两个孩子的照片竟然完全契合。
分析断定线索后,小梅立即通过雷蕾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吴永飞的父母,当远在贵州的吴永飞父母看到“吴勇飞”在上海福利院以及现在的生活照片时,立即确认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失踪5年的孩子终于有了音讯,当得知自己的儿子被宝贝回家的志愿者找到了时,吴永飞父母立即感觉喜从天降,夫妻俩兴奋的难以自持。但是,当得知自己的儿子现在居住在美国,并且被一对美国夫妇合法的收养时,夫妇俩立即陷入了沉默,他们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自己失踪的儿子怎么会辗转到了美国,怎么会被福利院合法的跨国送养?这个寻亲结果也让所有的志愿者感觉尴尬和无奈。
考虑许久后,吴永飞的父母表示:如果吴永飞愿意留在美国,父母会完全尊重孩子的意愿。只是希望他能够有机会回来和家人见个面,照一张全家福。目前,宝贝回家网站张志伟律师正在通过邮件与孩子的养母联系,大家正在急切等待养母的回复信息。。。。。
案例后记:
原本一个普通的失踪孩子的案件,最后竟被演变成为合法的跨国收养案例。一则原本圆满的跨国寻亲故事,却引出了一个尴尬的关于跨国送养的话题。5年的生死渺茫,5年的骨肉分离,5年的人为情感分割,这种撕心裂肺的伤与痛,非常人所能够承受,相信每个为人父母者都能够体会。
回想这个案例的过程,我们非常庆幸孩子遇到开明的养父母,如果没有养母的大义,可能孩子的亲生父母永远无法得知孩子的下落和消息,揪着的心可能一生都无法释怀。但是作为一名志愿者,我们更多的感觉是无奈和无力。我们无权评价跨国收养的利弊,无权评价孩子被收养的是与非,无权指责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也无权指责哪个部门出现了问题,更无权指责哪部法律尚有一些需要完善之处。但是这个案例的过程,却能够带给我们很多值得深思和反思的问题。
如果,如果当年上海警方能够仔细认真一些,能够在孩子父母报警后,且孩子也被好心人送到警方后,稍微多一些耐心查找一下其他派出所的案件记录,可能孩子当时就会很快回到父母的身边,就不可能被送到福利院。
如果,如果各地福利院的信息能够更加公开透明一些,如果福利院能够给所有失踪的孩子采血验证DNA,如果收养法规定的收养程序和条件更加规范严格些,可能这个孩子也不会被合法的跨国收养。
由于此案例涉及跨国的合法收养,因此,目前我们已经无法控制这个案例的走向,但是不管案例的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帮助找到了孩子、家长得知失踪孩子的下落总是一件让大家异常开心和宽慰的事情。为此,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感谢所有参与此案例的志愿者及前期参与的热心媒体,感谢贵州群的所有志愿者们、感谢家寻志愿者雷蕾、感谢志愿者律师张志伟,特别感谢志愿者小梅,如果没有你的用心,如果没有你的智慧,这个家庭的寻子梦想可能只能在梦里实现了。
小梅的对比照片
家长登记的孩子失踪前照片
孩子失踪前与妈妈合影
美国养母提供的照片
孩子现在的生活照片
作者:宝贝回家编辑部 静宇(感谢小梅、雷蕾提供资料)